精灵(ow法鸡x天使)

写完了,不知道自己在干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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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
我搬进新公寓的时候,楼下有一家花店。

说是花店,只是因为里面盛满了蓬勃生长的植物和花卉,但在店里面是不卖花的。或许你能在别的花店里闻到醉人的花香,但这家店里只有淡淡的草纸味,我想这是因为店主喜欢用黄草纸的缘故。

店里有来打工帮忙的学生,但真正经营的这家店的人只有两位。

每天早上我匆忙出门,会看见她们已经把门打开,植物被搬到门口来,那个金发女人正蹲在一旁浇水。在清晨她不会穿工作服,她的长裙上有时候会铺满向日葵,有时候是翠绿或者墨绿的叶脉,她的裙子拖在地上,在清晨的阳光中和植物混为一体,里面的人叫她,她就提起裙子,开心地进到店里去,白皙的脚踝在花卉盆栽中穿梭自如。

那个人叫她:“安吉拉。”

真是美丽的名字。

房东告诉我,这家店的店主是法芮尔,一个不错的家伙。是的,我知道她,是她在里面叫安吉拉,两个人一起把摆放盆栽的架子搬出来。她的手对待植物轻柔地就像是那是她的孩子,她也经常用那双手抚摸安吉拉的头发,她的右眼下有纹身,但她总是在笑,并不会让人觉得害怕。

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像偷窥狂一样观察着这家店,或许因为它太安静了,如今很难在城市里找到这样的地方,所以我才变得好奇。我在日出日落时经过它,它也只是安静地伫立在街道的角落里,变化的只有门前摆放的盆栽,和一些掉落的泥土痕迹。

哦,直到我某一天回来得太晚,她们正在关门,法芮尔叫住我。

“嘿,朋友,”她笑着问,“你也搬来不久了,什么时候到我们店里喝杯咖啡。”

安吉拉关上最后一盏灯,她拉上门,告诉法芮尔一切都整理好了。

“喔,是你,”她看见了我,“经常在店门口,你也该进来看看的,法芮尔以为是她把你吓跑了。”

“当然不是。”我小声回答。

“那,明天一定要来店里!”

安吉拉挽住了法芮尔的手臂,她们相互依偎着走出街道,贴在对方的耳边说悄悄话,不时发出笑声。她们的嘴唇若即若离,仿佛渴望着触碰,又在感触到对方呼吸的瞬间害羞地分开。

她们,我这才想起来,她们总是喜欢牵着对方的手,不论是手臂,还是手心,她们喜欢紧紧相连。

像是藤蔓植物。

我在这之后时常被邀请到店里喝花茶,用她们自己栽种的花。她们在郊区的房子里搭建了温室,店里的盆栽一部分用来观赏,一部分是制作标本的材料。

植物标本,听起来像是小学手工课的家庭作业那么简单,但是每次进到店里,法芮尔从那堆干枯或者经药水浸泡过的叶片花朵中和你打招呼时,你就会发现她的手为什么总是那么轻柔,这些精美细致的工艺品原材料都是纤细的叶片,以及微小的种子和花苞,一副成品会耗去人的大部分耐心。

安吉拉喜欢花,这并不准确,她喜欢植物,但她自己就像花一样。有时候她会在店里,有时候会在郊区的温室里,她的手经常会沾上泥土,也会被叶片或者尖刺划伤,指尖缠绕着创可贴。很多时候我会觉得她没必要把自己弄的那么狼狈,她白皙纤细的手适合泡茶,或许也适合演奏乐器。

面对我的询问,法芮尔会无奈地回答:“没办法,她喜欢嘛。”

只是她的手永远那么光滑柔软,我对此感到奇怪。

她们的作品很多,法芮尔喜欢制作细腻精致的作品,她的底稿复杂精细,又充满了活力,有时候她会在自己作品的某个细节上耗一整天,直到它们变得栩栩如生,干枯的枝叶重新焕发着生命的光彩。但是店里也有一些简单又充满张力的作品,法芮尔告诉我那是安吉拉随心所欲的创作,她喜欢把自己想象的东西直接变成作品。

“她嘛,是个简单的人。”她会宠溺地笑着说,眼镜后的眼睛眯成一条弧线,像是想到了一些特别开心的事。

然后法芮尔就会抬头看那幅作品,她把它放在了自己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,那一副用向日葵花瓣和枯叶作为羽翼,堆叠而成如同昆虫翅膀般的植物标本——天使。

“你很喜欢它。”我那天说。

“是的,安吉也很喜欢,她的得意之作。”

“哦,其实这不像她的风格。”

“确实,不过她很喜欢向日葵,为了这个难得安分地做了好几天,我都被她认真的样子吓了一跳。”

“真厉害啊,为什么想要做这个呢?”

“当然是喜欢我喽!”法芮尔哈哈大笑,推了推滑下来的眼镜。

我们听见安吉拉从楼上下来的脚步声,她头上顶着巨大的遮阳草帽,手里提着篮子,说要去郊区和朋友们野餐。法芮尔就闷闷不乐地吐槽说她又要一个人在店里待着,只能看电视来打发时间,还要吃难吃的外卖。

安吉拉跑过来亲吻她的侧脸,从篮子里掏出一个卖相颇好的三明治放在桌上,法芮尔就重新展开笑颜,祝她玩得开心。

“那是一个故事了,”法芮尔在店里安静下来以后说,“每一幅作品都会有一个故事,但是这个故事的名字叫‘精灵’,安吉喜欢的童话故事。”

法芮尔摘下眼镜,捧起一边的茶来喝,好润泽自己的喉咙,然后她看着外面小巷中往来的人潮,安静了很久。

“精灵们会躲着人类……”

她说。


2


有很多人都不会相信这个故事,因为没有人见过精灵,所以也不会有人真正有机会和精灵相处。

事实上有一部分精灵会和人类一起生活,他们掌管水流,火焰,泥土,或者动物,植被,白天,黑夜,甚至有人的生命一开始就由某位精灵细心打点着……但人们之所以看不见这些小家伙,不仅仅是因为精灵害怕人类,还有一种原因就是,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精灵。如果有幸能够看见精灵,那么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,才能使两人之间产生了连接。

故事是从我自己身上开始的。

那个时候还没有植物标本师的说法,人们也更倾向于购买鲜花,他们喜欢每一片绿叶都欣欣向荣,每一朵花苞都馥郁芬芳的样子。我每天的工作就是这样,有人站在门前,摇响铃铛,告诉我他们需要的种类,我就用油纸将修剪好的花束包起来,送入他们手中。

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这份工作,有些客人只是临时起意,有些客人则是常客,但我不了解他们的故事,他们只是拿起铃铛,摇响,拿走需要的花束,离开,仅此而已。我单调的生活和许多故事都没有交集,我饲养植物,又看着它们被领走,仿佛天生就该这么做。

但是某天,有熟客送来一盆向日葵。

“哎呀,真是不好意思,我要离开这里了,它就拜托给你啦。”

向日葵成为了这里唯一的常驻客。

我本来打算把它放在门口的架子上,那里能够享受充足的阳光,但后来因为它长势不错,总有人问我能不能带走这株向日葵,我想了想,还是拒绝了他们,所以花最终挪进了店里来,摆在一排排盛了水的塑料高颈花瓶之间,显得格格不入。

然而在狭窄又拥挤的过道里,它仿佛是我唯一的朋友,一株我唯一值得悉心照料的植物。我偶尔抚摸它的枝叶,也会在早上浇水或者整理花束的时候唱点歌什么的,要知道在这个大城市的小店里,一个人工作会比较无聊,你要学会给自己找点乐子。

是的,这样平淡的生活持续了很久,那株向日葵花随着季节更替凋谢,不过好在暖气足够,它整个冬天枝叶都绿油油的。说起来,即便镇子上下了大雪,我们这个小店也还是温暖得很呢。

之后天气回暖,在情人节的那天,店里来了客人。

我忙着整理各种各样的单子,以便傍晚时客人们能把自己需要的花束带走。店里被红色的玫瑰花苞完全覆盖,玫瑰花的清香直接变成了店里香薰的味道。

我忙的不可开交,但终归把所有订单安排妥当,那个傍晚大家不用摇响铃铛,熟客们只需要在门口喊一声“艾玛莉”,我就会将包好的花束给他们拿来。有情侣或夫妻是一同过来,也有孤身前来取花的人,他们或许刚下班,会取下自己手上的皮手套,一手提包,一手小心翼翼地捧着花,紧张又幸福地离开。

我得以从玫瑰丛中探出头来呼吸的时候,天已经完全黑了,外面似乎下起了雪,但好在寒冷并没有驱散人们的热情,远处的广场上依旧回响着音乐和歌唱声。

我给自己泡了茶,贴在玻璃上看那些沸腾的人群,又看着杯子里的热气在玻璃上熏出一小片水雾,从水珠里投射出的景象都变得越发模糊。

接着门口的铃铛响了。

“这天真冷呀。”有人在一旁轻轻地感叹。

“恩?”我抬起眼皮,看见了那个女人突兀的尖耳,她压在玻璃上的指尖泛白,白得不像个人,蓝色的眼睛里灯火莹莹。

“谢谢你,”她说,“这么美的景色,可不多见。”

那次我的手被热茶烫伤。


她坐下来,隔着橱窗看雪花飘落,手里还拿着那个客人们用的铃铛,跟着外面的音乐轻轻摇动。

我把热茶递过去,她就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,用手指戳上面漂浮着的花朵和叶子,喝了一口后,又舒服地眯起眼来。

我又给自己泡了一杯,听她感叹能喝上一口花茶真不错,又说这地方实在太暖和了,让人想好好睡一觉……

她指着向日葵说她的名字,说她是向日葵的“管家”,所以只能叫什么什么仙子。

我就笑,看着她挽起的金色头发说,你应该叫安吉拉,天使才有你这般模样。

她自己念了两遍,挺顺口,觉得高兴,说好,这个名字听起来还不错。

要说为什么没有对她的身份感到惊讶,可能是我这个人依旧对生活充满着幻想吧,说不定只是我自己的幻觉?什么时候我也成为了这种自说自话的人了,还给自己想象了一个大美女,果真是单身久了。

最后一个人匆匆来取他的花束时,雪已经积了一层,他一边拍掉头上的雪花一边道歉,说加班来晚了,不好意思让我等了那么久。

安吉拉坐在一旁,好奇地盯着男人红扑扑的脸看,发出感叹:“他看起来好开心。”

男人的脸又红了一层,拿着花束快步离开,匆忙的脚步在薄雪上印了一串。

我不会在店里待很久,但今天宣布关门后,我和安吉拉窝进角落的小沙发里,昏暗的灯光下我们好像变成了蚂蚁,在枝繁叶茂间找了块地休息。

安吉拉将一片叶子放在掌心,几下就变换成昆虫与飞鸟的形状,她动手施法,几株植物结出了梅色的浆果,她就摘下来,捧在手里和我分享。

暖气开的很足,我有些头晕,她透明的翅膀上时不时掉落下金色的粉尘,昏暗中更叫人眼花。

我想我今晚本该离开的。

但当我走出店门后,看见她依旧落寞地守在那株向日葵旁边,晶莹的翅膀被霓虹灯染成了蓝色,垂落在肩侧。

她很冷,因为店门大开,冷风灌进来,吹得她和花草都没了生气。

她说她想陪着这盆花。

我只好重新锁门,把外套搭在她肩上,回到沙发上准备凑合一夜。

行行,那我来照顾你。我说。

她在原地愣了一会儿,终于拍打着翅膀飞过来。

后来?第二天清晨我就醒了,外面的雪还没停,整个城市就好像还在节日欢乐后缓慢地调养,一点声音也没有。

我睡得全身酸痛,安吉拉小心翼翼地靠在我胸前,她的脸颊被我的毛衣磨出了红色的印痕。我一动不动,听着她浅浅的呼吸,好像听见了下雪的声音。

再后来她就留下来了,她说是因为那株向日葵,还有这里的茶好喝。


4

安吉拉总喜欢晚上来,比起精灵倒不如说更像魔法师,因为我总会在某个古怪的地方发现她,或者偶尔一回头,她就在后面的仓库里浇花了。

她突然知道了很多关于我的事,我问她从哪里听来的,她就声称自己的朋友很多,也很喜欢聊点八卦。

好吧,精灵们的乐子。

不过从那之后,我很少见她照顾那株向日葵,她不像玩忽职守的人。

开春的时候,她问我有没有方法能够永远地保留植物。

我告诉她植物标本的事,她就兴冲冲地去学,说想把向日葵保留下来,以后看不见它,感觉怪寂寞的。

花样还挺多。

但这不会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,回暖的季节里我褪去了厚重的衣物,店里的花草却变得富有生机起来,除了那盆向日葵开始失去光彩,叶片变成了病态的黄色。

我做了努力,企图挽回,安吉拉却只是沉默地看着,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。

某一天我下班后决定外出购物,夜晚从忙碌的街道中穿梭回家时,路过店门却看见了那个小小的身影。她似乎变得越发轻盈了,透明的翅膀上盛满了打碎的星辰,好像下一刻就要离我而去。

我轻轻叩击橱窗,安吉拉的视线从花丛中移上来,隔着玻璃,她就像一件游离在外的美丽展品。我那时想照顾她,不管这是否是我的幻觉。我在喧闹的街道中打开店门,回到这一方平静的寸土,这一方魔幻的幻想中来。

法芮尔,她说,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呀。

她手里捧着那个小小的盒子,向日葵叶片化做了脉络清晰的昆虫羽翅,永远地存留在盒子里。

不要弄丢了,我可不想被你抛弃。她叹了一口气。



“所以精灵去哪了?”我问。

法芮尔的视线移向那幅作品,我也跟着看过去,看着那些枯萎的叶片,似乎就能想到精灵们抖落着粉尘的翅膀。我想到故事里的人类和精灵,又觉得那个雪夜当真是魔法带来的奇迹,他们不知不觉互相陪伴了许久,终于能在一个奇妙的时刻相互依偎着过冬。

“精灵留下了自己的翅膀。”法芮尔打断了我的思路。

“不行吧,那样就不算精灵了。”

“谁知道呢,”她低着头笑,重新回到手头的工作上,“那是精灵自己的决定。”

“谢谢你的故事和茶。”

“有空常来,买点东西照顾我的生意。”

可恶的商人呀。


在新的的住所定居不久后,我忙碌的生活终于趋于稳定,变成了这个街区邻里的老熟人,有时还能和楼下的老人聊上两句。

我偶尔会在法芮尔的店门前徘徊,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小东西能带回家去,安吉拉就会暗戳戳地跑出来说又是你,只看不买的家伙。

法芮尔大喊,你能不能别对邻居那么凶。

纵然是安吉拉这般美人,也经不住太阳炙热的烘烤,她会把头发撩到耳后,跑到法芮尔的桌前吹风扇,一边吃冰淇淋一边让法芮尔出去“接客”。

她撩开头发露出的耳朵比常人略尖,经常喜欢戴一枚向日葵似的金色耳钉。有时她的耳尖会出现红色的吻痕,或者别的地方也会出现,法芮尔就会红着脸让她赶紧上楼补妆,或者直接关门大吉,两个人开车溜到别的地方去。

兴许是习惯了这样平淡的生活,我空闲的时候再次想起这个故事,会觉得如此可爱的两个人,说不定曾经也是美丽的精灵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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